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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童年,有很長一段時間是在佛寺中度過,很多婆婆媽媽叔叔伯伯、認識不認識的長輩都看著我(們)長大,每年過年,總是會跟著家人一同去佛寺祭拜祖先,當然也免不了遇上一些長輩。

吳阿姨,是我當年小三時就開始這麼稱呼的一位長輩,他嗓門很大,老遠就可以聽到他在寺院裡呼來喊去的聲音,算是寺院中的管家級人物,舉凡東西的放置、工作的分配等,他都會主動協調幫忙,是個性子很急同時也極為熱情的一個長輩,和他講話沒有什麼壓力,也可能因為他總是很忙,有很多忙不完的事,光是在寺院裡跑來跑去張羅東西就夠他累的,實在也沒有什麼心力管到我們這群小孩子,對他的印象就是他不算纖瘦的身影飛也似的在寺院中奔來走去。

印象中是高中的時候吧,那時已很少到寺院去,聽到我娘說吳阿姨出家了。當時,我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,我只是覺得,反正吳阿姨也一直都住在那裡,出家好像也只是名正言順了一點而已,應該沒有太大的差別。那種感覺就像是小時候,師父見到我(們)都會說:「長大了以後回來出家唷!」,而我(們)都會給師父一個乖巧又燦爛的笑容,只是我(們)沒實現,有人先實現而已。

後來,每當我到寺院,看到吳阿姨,總是自動忘記他已成為師父,除了對著師父說聲「阿彌陀佛」外,我總忘記師父的法號,那感覺有種微妙,就像是一個人改名了卻從來沒有認真叫過他的新名字,腦海中自動浮現舊有的記憶,徹底的遺忘現今存在的改變,即便這個改變就站在我的面前。

今年,如往常一般進到寺院去拜祖先,也剛好遇上了吳阿姨,而我真的又再度遺忘了師父的法名,只能用我那不如兒時燦爛的笑容企圖矇混過關,沒想到師父見到我,像是如獲至寶般,從頭到尾抓著我的手不放,異常的熱情,但我感覺到他看著我的眼神有許多想說的話,於是我放棄藉故離開的念頭,由著師父抓著我的手,甚至十指交扣,帶我到一旁坐著小聊。(此刻我爹娘已丟下我跑去禮佛了XD)

師父殷殷切切的對我說了很多,說他覺得人生走到現在,很多以前堅持的東西都已不是那麼的重要,太過倔強只是會傷害自己,甚至傷害到別人,他說我的個性和他很像,也是個性比較強的人,希望我可以理解他的話,要相信「柔能克剛」,個性別太硬,吃虧的會是自己……

我看著師父,其實心裡是很替他心疼的,他一定是吃了很多苦,無處可訴,也無法可訴,於是抓著我像是抓著一個飄浮於海上的枯枝,枯枝太細小無法作為支撐點,卻是一個渺小的希望光點,我由著他說,看著他布滿細小皺紋的臉,說不感慨真的是騙人,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,即便是佛門清淨地亦然,但我即便心知,也無法開口問更多,我不能造口業,也不能讓師父造口業,很多事情只能各自承擔各自努力,聆聽是我所能給的唯一出口。

寺院依舊,佛像殿堂仍是金碧輝煌,佛永遠是慈悲的看著眾生,只是眾生無法理解佛的慈悲,於是用自己的心念意識來作為,好的、壞的、對的、錯的都只是一種角度的價值判斷而已,千百年來,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,這是唯一不變的真理。

師父什麼也沒說,我也什麼都沒問,或許,一切也都只是我的胡思亂想,世間本無事,庸人自擾人。
只是啊,只是,當我看著師父、看著自己、看著寺院、看著菩薩,那些雕刻、建築物沒變,我,長大了,吳阿姨,出家了,我們的心還如當年那般的純真嗎?物是,人非了嗎?

我是個幸運的小孩,成長的過程中,一路都有許多的貴人提攜,受的傷、承擔的挫折都是微不足道的,師父告誡我的事,也在這幾年出社會的過程中被磨得很好,懂得去調整自己的稜角和堅持,在尚未出大錯的這個年紀,我真的很幸運,感謝佛菩薩的護佑,真的。

新的一年,老天爺就讓我上了一課,我更該珍惜自己所擁有的,盡力去圓滿自己必須完成的事。一個新的開始,搭配新的感觸,今年,又會是一個豐收的年。


【小感想】人生就是一種緣聚和緣散的過程,我們只能在這個過程裡盡力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,而後不愧對自己的坦然接受所有結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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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小靖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